杜桐七

【少林x暗香bg】林暗鸟惊（九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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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出时，寺内因火而起的慌乱已平息。因着李成义是朝廷二品尚书兼钦点赈灾大臣，此番他出了事，乃由金陵知府前来处理一应事务。官兵包围了寺庙，不容任何人出入。

也不知是该说李成义命大还是福好，虽有大火毁了他的容貌，躯体乌黑，可呼吸尚存，还算活着。为了调查走水一事，知府用了百年好参吊着他的命，去他如今安置的卧房中探问，又命手下勘察走水地点。

所有佛徒站在一起，各自归属等待问话。慎空站在无惠大师身后，眉眼是一片淡然。周身都是细碎的言语声，唯有慎空安静如故。无惠大师轻念：“愿我尽未来劫，应有罪苦众生，广设方便，使令解脱。 ”慎空听见了，也知晓无惠大师之意，只是在随后道了一声：“阿弥陀佛。”

过了片刻，知府从李成义房中走出。手下上报勘察结果，知府听了，背着手，看着阴沉的天色，朗声道：“李尚书因火被准，还望贵寺管理寮房的大师与我一谈。”

无惠大师便是管理寮房之人，他年岁已大，行至知府跟前，知府让他不必行跪拜礼。知府问道：“大师，已探明走水地点最初是由最偏一处厢房开始，不知大师可还记得这几日何人在那处留宿过？”

无惠大师念声佛号，说道：“老衲不才，受方丈师兄之托管理寮房。昨日西厢寮房一直是客满，许多施主并不是长住，只是累了歇脚，因此寮房人流往来多，想要知晓是何人在寮房放了火，实属不易。更何况或许是哪位施主离去，房内烛火未熄，烧了屋子也未可知。老衲愚钝，还望施主体谅。”

知府点点头：“这倒是实话，看来只能做意外处理。在场诸位圣僧皆有好善之德，悯人之心，要干出放火杀人之事，就凭圣僧们的内家功夫，也说不过去。此事就按意外处理，本官自会秉明天听，还望诸位圣僧莫要因此忧虑。”

无惠大师应下：“阿弥陀佛。我等自会在寺中为李施主祈福超度，以佑李施主入极乐免后苦。”

知府又在寺中逗留了一会儿，这才离去。无惠大师命慎空随自己回禅房，慎空为无惠大师斟了碗茶，无惠大师就着他的手饮下。

因确信隔墙无耳，师徒二人间的谈话自然开朗许多不必遮掩。无惠大师慈眉善目地笑言：“待一月过后此事尘埃落定，你便可以还俗了。”

慎空低眉顺眼：“是，多谢师父宽恕弟子。”

“并无什么可宽恕的，你心怀仇恨，我箍着你在寺中待了八年也是为师的过错。”无惠大师摇摇头，“不过，慎空你须知，有时仇恨害得不是仇人，而是自身。这话你也要说给你身边的女娃娃听。”

慎空听了这话，略微惊诧地抬了眼看面前的老人。无惠大师呵呵一笑：“那女娃娃的隐身功夫还需再练练，轻功倒是不错了。你若是方便，便替为师捎上这一句话就是了。”

慎空至此什么都明白了。无惠大师看他的模样也只是笑，他挥手道疲乏，让慎空退下。慎空回到自己的屋内，流霜仍待在这里没有走动。

此时天早已亮了，而按着最初慎空对流霜说的话，流霜是本该早已离去的。只是她没有。她似乎守着一个微薄的希望，觉着慎空能活着回来。

而事实也如她所愿。慎空进来时，流霜迅速翻身贴近，她指间亮出的银光才瞧见是慎空后又隐了回去。似乎但凡进来的人不是慎空，她便能翻腕，用手中薄刃割喉毙命。流霜欣喜地撞进慎空怀里，慎空稳稳扶住她，流霜便迫不及待仰头要与他交吻。

光天化日，佛门净地，他与她唇舌相缠难分难解，有如交颈鸳鸯一般。

良久慎空扶着流霜的腰，抬眼凝视她的面容，轻叹道：“李成义已死，害我严家之人还剩二人。”

亲吻后的嘴唇红润潋滟，流霜轻舔，一双明眸始终盯着慎空。她问：“哪二人？”

“你知晓了，是不是便要替我复仇？”慎空看着流霜，唇角微抿，“流霜，你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。”

“可我钟情于你，别的我不擅长，刺杀我最是熟悉。你尽管告诉我，我替你解决就是了。”流霜说完这话，似是想起了什么，脸色一变。她的面容忽然变得惨白，一手捂着腰侧，皱着眉，大汗淋漓。

慎空连忙揽着她，语气中有着急迫：“流霜？发生了何事？”

“坏了，我昨日只顾着来寻你，忘记……服下克制我体内这……蛊虫的解药了。”流霜哇地吐出一口血来，“想来如今……蛊虫应该是开始吞食我的……血肉了。”

那滩流霜呕出的血，慎空下意识伸手一接，手中血液泛黑，又自带一种异味，确实是中蛊的迹象。慎空忙将流霜安置在床上，让她告诉自己解药要在何处取。

“来不及……了……”流霜面色青白，“即使我现在服下……也毫无用处了……”

注释:1.无惠大师所念佛语来自于《地藏菩萨本愿经》。

2.“被准”一词意为因灾祸而死。

【二更完毕，事情搞完了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