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桐七

【少林x暗香bg】林暗鸟惊（八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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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时未至时，流霜摸进漆黑的慎空的禅房，彼时慎空依然在面壁打坐。流霜趴在他的背上，手柔软而灵活如蛇一般往慎空的衣领钻。慎空一只手还点着佛珠，左手竖在身前，流霜动作后他立马捉住她的手，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。

流霜靠着他，慎空却没有别的动作，只是拍拍她的背，声音低沉：“我同你讲一件事。”

他没有自称“贫僧”，也没有唤流霜“女施主”，流霜感觉到慎空即将要讲的这件事非比寻常，于是从他怀里挣出，乖顺地坐在他身侧。

慎空因此继续在流霜来前的动作，一手持珠串，一手竖在身前。只是这回没有默念佛经，或者任何能维持平淡冷静的清心咒经。

“八年前江南有一户人家姓严，四世同堂，连带下人仆从共计一百十二人，因一场火，全都化作了夜里的飞灰。”

当夜子时，寮房走水。火势起初出现在西厢边角一处供香客住宿的寮房，由屋中倒了的烛台引起，而后大风刮来，瞬间火焰吞食半处西厢房舍。其中便有依然滞留在寺中养伤的李成义所在的单间屋舍。一众僧人连忙起夜救火，连带着贺春松剩给李成义的二十卫兵也加入其中。

流霜一身夜行衣藏在即便是大火也无法照亮的暗处，一双明眸波澜无惊，面上冷漠至极，甚至还有几分快意。她重新回到慎空的禅房，慎空已换上齐整的僧衣，看起来颇有赴义之感。他垂眼看着流霜，手上捻着佛串，语调轻缓：“还望女施主在此地安候贫僧。”流霜看着他，皱着眉反驳道：“你会不知晓卫兵中有东厂的人？”

“天下何处无东厂之人？”慎空眉眼浮出冷冽的笑意，“李成义师从提督东厂，又被收为养子，一身泥混本事全是从那处乌瘴之地学来，身边怎会没有东厂之人？”他见流霜面色难看，又放软了语气，“贫僧自视做事谨慎，想来并无把柄会落在他人手中。你且宽心，天亮后贫僧若是未归，那也就是遭遇不测了。”

流霜是刀口舔血之人，行刺数年历经大小风雨，上至朝廷政变，下至街头混架。但在刺杀李成义前，她无情无义，以一手薄刃取命挂红榜之人的项上头颅。只是这次任务出了情况，她受到计划外的人的强势阻挠，那便是慎空。此前她都可以解决，唯独这一次。慎空以清风朗月之姿，深深映射入流霜那从不正视他人的双眼，而后一番情爱流入心里刻进骨间。

慎空从领中拉出一根红绳，年岁已久颜色已深，就着昏黄烛色能瞧见红绳上有一枚刻成鼠状的小玉，不过指节大，鼠形却栩栩如生。慎空将绳子解下，交与流霜：“若是贫僧命薄，女施主日后得空途经江南，还烦请将这枚小玉葬在姑苏城郊山坡上，以全严家地下亦能四世同堂的妄念。”

流霜接过玉挂件，二话不说戴在了自己的颈上。慎空一怔，虽有无奈，却也任她去了：“阿弥陀佛。”

慎空转身，双手打开木门，朝着寺中西厢那片无边火光而去。

八年以前，他也是这般望着院中的大火，被母亲推着离开着火的屋子，而后着火的横梁砸下。他在雨夜里面对着一地焦尸，一颗赤诚热心也被大火烧得只剩余烬，躲在街角兀自可怜。

只是此次李成义不得慎空当年的好运气，一夜大火，没有落雨。

【一更，今晚我要搞事情。后续：⑨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