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桐七

【柯哀/新志】他的基本演绎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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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文足有一万五千字，希望大家看得过瘾，嘿嘿。当然ooc也有_(:з」∠)_

注：本篇的背景设定与《初夏流星》相似，即组织两年前就已经被消灭、柯南无法变回新一、毛利兰嫁给了新出医生。

 

 

1

『基本演绎法：从归纳推理出发，运用普遍性结论或事理，推导出个别性结论的论证方法，主要包含四个步骤。』

 

 “工藤？”

柯南回过神，看着身边的女孩子，有些不解：“什么？”

灰原双手抱胸，并不是很高兴。她抬眼盯着柯南，保持着死鱼眼的状态：“这是你第三次走神了。”

“抱歉抱歉。”柯南哈哈笑了两声来掩饰尴尬，他想要摸摸自己的后脑，手腕却被面前的灰原按住了。柯南反应过来，自己的手上都是面粉，他愣了一下，不好意思地说，“昨天晚上睡太迟了，所以有些犯困。你刚刚说了什么，可以再重复一遍吗？”

“真是的。”灰原松开握住他手腕的手，“说起来，你还是没有和我说明，自己为什么想要做蛋糕。”她看了看料理台上的东西，所有做蛋糕的材料都堆在上面，显得拥挤又杂乱，“我可是记得，你的料理水平还算不错的。”

 

在半个多小时以前，在博士家中看书的灰原接到了这位大侦探的电话，于是来到了他家。一见面，柯南就做出拜托的动作：“我知道灰原你很擅长蛋糕料理，我准备好了所有的材料，你可不可以教我怎么做蛋糕？”

当时灰原就觉得他莫名其妙，但是仍然耐着性子，教他什么时候该怎么做。她却没有想到，这位大侦探，在学习的过程中走神了三次。

这让她有些不高兴。

还有挫败。

毕竟她不知道，他做这个蛋糕，到底是为了谁。

 

见灰原抿着嘴唇、神情紧绷，柯南只好投降，乖乖坦诚道：“是这样的，服部那家伙，要和和叶求婚。但是他又想，让求婚显得比较有诚意，就打算自己做蛋糕。可是他不会，却又不想去找蛋糕师傅定做，就……”

灰原接口：“那，这和你做蛋糕又有什么关系？”

柯南笑出了声：“灰原，你难得这么笨诶！我做蛋糕，学会了，我就可以教给服部了呀！”

灰原看柯南的眼神，像是在看一个白痴。她实在不能理解，这样费时费力又费劲的办法，是怎么让这两位日本的名侦探想出来的。不过她听着柯南的笑声，感觉稍微好了一些，却还是翻了个白眼：“好了，你再笑我可就要走人了哦？”

“对不起，灰原老师，现在请你继续教我吧。”柯南认认真真鞠躬，“我一定会好好学会的。”

“那么，现在该将低筋面粉过筛。”灰原的视线，在料理台上的材料中扫了一圈，她没找到自己想要的工具，就问，“名侦探，你准备筛子了吗？”

“筛子？什么筛子？”柯南茫然地问，他回忆了一下，从橱柜的角落里翻出一只给抹茶粉专用的竹筛来，“这个可以吗？”

话音刚落，竹筛中间的竹子“啪”地一声崩开了。灰原狐疑地看着柯南：“这个东西，你到底放在柜子里多久了？”

柯南非常无辜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

于是两个人先洗干净手，准备去外面的商店购买做蛋糕用的筛子。灰原边解围裙边又确认了一下，目前还缺的只有电动打蛋器和筛子后，她把围裙交给了柯南。

柯南在路上发问：“料理课的时候，不都是自己手动打蛋吗？”

“放着科技产品不用，要辛苦自己的手，你以为我是和你一样的笨蛋吗？”灰原在商店里挑选好了她平常使用的产品，交给了柯南，柯南乖乖去结账。

回家的时候经过了一家书店，老板正在门口摆放着海报架。柯南望了一眼，说：“情人节就要到了啊。”

灰原从书店那边收回视线：“没想到这么快，又是情人节了。”她想起什么，促狭地冲着柯南笑，“我想，今年，你应该也能收到很多女孩子的巧克力吧？”

柯南苦恼地说：“真是的，我也不想有那么多巧克力。我又吃不完，真是太麻烦了。”

“然后你就把巧克力，全部都交给其他人解决了。”灰原挑眉，语气里透着些许不高兴。她作为他的后桌，可是仍然对去年情人节，女孩子们往他的抽屉里塞巧克力到塞不下为止，这样壮观的情况，记忆犹新呢。然后他一到教室，发现了那么多巧克力，就干脆给班上的每一个人都发放了一份巧克力，连她也不例外。

“嘛，这也没有办法。如果我一个人吃的话，要吃到什么时候啊？”柯南理直气壮地说，“再说了，我也不喜欢那些女生，吃她们的巧克力，也太容易让人家误会了。”

灰原垂着眼，想起他给自己塞的那盒巧克力，至今还不知道放在阿笠博士家哪个角落里。毕竟是别的女孩子给他的东西，她可不想要。而她——算了。

“对了灰原，”柯南忽然也提起了这件事情，他状似无意地说，“我记得去年给你的巧克力，好像是法国的一个牌子的，你觉得味道怎么样？”

灰原双手放在口袋里御寒，平静地说：“与其你问我，不如去问阿笠博士，可能他才是解决那盒巧克力的人。”

柯南沉默了一会儿，才笑道：“说得也是呢，你看起来可不像，特别嗜好巧克力这种甜食的女孩子呢。”

 

等再次回到柯南家中，在灰原老师的蛋糕小课堂里，柯南再也没有走神过。因此，最后从烤箱里拿出的蛋糕胚，看起来也是非常诱人。柯南摘掉手套，看向灰原：“你要不要试试？”他动作麻利地切下一块，用叉子叉好后，塞进了灰原的口中，又期待地看着她，“怎么样？”

新鲜的蛋糕胚有非常浓郁的鸡蛋香气，有些烫，不过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。灰原咀嚼着，把那一小块蛋糕吃下后，才说：“还不错。”她觉得自己需要喝一杯水，正想着，柯南已经递过来一杯温水了，灰原微微一愣，“谢谢。”

“唔，确实是还不错。没有到非常好吃的地步，不过这肯定是我的问题。”柯南放下叉子，朝灰原笑道。他的手指轻轻地颤抖着，将叉子碰到了地上，柯南连忙慌张地弯腰去捡。

灰原眼神落在他手中的叉子上，觉得这个人可能是忘记，刚刚这枚叉子还给她喂过蛋糕的事情了。

“我想，这样的水平，你的侦探朋友应该能学会。”灰原喝了半杯温水，准备告辞，“那么，我就先离开了。等一会儿，博士就要回来了，我得为他去做晚餐了。”

“哎，灰原。”柯南指指她做的蛋糕胚，“你要不要带回去给博士尝尝？”

“最近我在严格控制博士的饮食，”灰原拒绝了，“并且他又长了一颗蛀牙，所以蛋糕还是你自己解决吧。”等走到门口，她又回过头，补充道，“不过，如果，你一个人解决不完的话，可以叫我，我会勉强当做夜宵吃掉的。”

柯南倚着门框，笑着看她离开，听到她的话，就开玩笑说：“我说，蛋糕当夜宵，你不怕像博士一样长胖吗？”

灰原冷静地纠正他：“不可以说美少女会发胖。”

“是是。美少女不会发胖。”柯南挥挥手，“明天见。”

 

“喂，我说，工藤，你也太逊了吧？就不肯实话实说吗？”

服部在电话里吐槽的音量太大了，柯南只好把手机拿开一段距离。他其实不太好意思，但是一起做蛋糕这个主意，还是服部给他出的。因此无论如何，他都要打个电话告诉服部，给服部反馈一下结果。

听服部这么说，柯南努力为自己辩解道：“拜托，我一看到她的脸，我就忘记要做什么了好不好？喂，服部，不可以笑这么大声，控制一下你自己。”

“哈哈哈哈——抱歉，我实在是忍不住。”服部简直要笑到流泪了，“我只是没想到，你怎么也算二十七岁的人了，怎么还会那么纯情啊？”

“你在搞什么嘛？”这边柯南的脸都快红透了，“虽然我实际上该是二十七岁，可是我至今也只喜欢过兰一个人。灰原又不像兰一样，她总是很沉默又很安静，还像狐狸一样狡猾，根本让人捉摸不透。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，帮我想一想要怎么促进感情的嘛。”他看着面前的蛋糕胚，手指还紧紧地抓着那根叉子，“喂，别笑了，再笑我就——我就要挂电话了！”

服部连忙忍住，但是因为这件事情，不知道怎么戳中了他的笑点，他发出“噗噗”的声音。柯南在这边听他的怪声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：“其实我都不知道，灰原是不是喜欢我。我说，服部，你当时和和叶告白的时候，有没有想过和叶要是不喜欢你，该怎么办啊？”

服部那边思考了一会儿，之后非常坦然地说：“我可从来没觉得和叶不喜欢我，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想过另外一个可能性。不过对你而言，灰原的话，还真是说不准。”

“可恶。”柯南低头，把额头放在桌子边缘，语气有些凄惨，“我一想到，如果我告白被灰原拒绝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。”

“好了好了，工藤，放轻松。”服部说，“我想，灰原就算是拒绝你，应该也会非常给你面子的。”

“……我真的要挂电话了哦。”

 

2

『基本演绎法第一步：设想可能的情况。——即，灰原要么喜欢他，要么不喜欢他。』

 

“约会？”

灰原有些不可置信，她的表情很复杂，像是看到了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，导致她非常错乱。

虽然她面前站着的、她正在看着的，是名侦探江户川柯南，并没有错。

柯南手忙脚乱地解释：“不是、不是约会！是我抽奖，中了两张游乐园的门票而已！”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，在耳边像鼓一样，他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烧掉了，他低着头，不敢直视灰原，“我觉得还挺不错，所以邀请你而已，并不是约会——什么的。”

 

好吧，他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。

事实上，他的脑子里已经想象出，灰原会拒绝的各种说辞了。比如，第一种是：“为什么找我？不是有那么多女孩子等待做你的女朋友吗？”

又或者：“游乐园？无聊的地方，我只想周末待在家里看书而已。”

再或者：“我可不想，在游乐园的过程中，遇到什么杀人事件呢。所以还是，算了吧。”

总之，只那么一瞬间，他的脑中已经闪过七八种可能的说法了。

他紧张地期待着，又惶恐地害怕着。

 

灰原双手抱胸，微微扬起下巴：“是土曜日，没错吧？”

“是。”柯南抬起头，脸上的红晕已经快要消失不见了。刚刚胡思乱想的无数种失败的可能性，已经让他冷静很多了。

只见灰原轻轻点点头：“好啊。”她的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，像是压抑不住，才透露出那么一点，但是只有那么一点，“那么，等到那时候，再让我看看，这个游乐园到底有多么不错吧。”

冬天的风有些冷，吹到柯南脸上，他却觉得太热了。

他深深吸了一口气：“一定、不会让你失望的！”

灰原耸耸肩：“或许吧。”她望着他的眼睛，又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，“好了，别站在门口吹风了。你的脸很红哦？会不会是发烧了，大侦探？”她的语气有些促狭。

柯南听的出来，她就是在开自己的玩笑。他捂住自己的脸，声音因此闷闷的：“我没事。”

灰原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。

 

电话被接通，那边的人声有些嘈杂，随后是一个轻快的声音：“哟，大侦探，怎么样，她同意和你去游乐园了吗？”

柯南在这边捂着脸：“同意了。”他也不知道，自己是害羞还是别的什么，就下意识地单手捂脸了，“你刚刚结束表演吗？”

黑羽快斗——或者说他是怪盗基德，也并不为过——答道：“只是偶尔赚点钱而已，毕竟现在很少有什么宝石能入得了我的眼睛了。不过话说回来，”他的声音懒散得犹如一只猫，“很少会有女孩子拒绝游乐园的吧？如果真的被拒绝了，那么还有水族馆和天文台呢。嘛，实在不行的话呢，鲜花音乐和灯光，再加上你这张脸，绝对可以迷倒很多女人的哦？”

柯南冷静地吐槽：“所以你在暗示，你可以迷倒很多女人吗？毕竟我们，长着很相似的脸。”

“哦呀，这是事实呀。”快斗轻笑，“当然，肯定还会有人吃你那套不解风情的直男做派的。比如说，你口中的灰原小姐。”

柯南的眼睫轻颤，他倒是真的希望，灰原能吃他这一套。但是他，完全看不出来，灰原到底是不是喜欢他。不过，既然灰原今天答应了邀请，那可能，她是对自己有好感，多一点吧？

 

3

『基本演绎法第二步：用已有的数据排除不正确的假设。——即，回忆从前并结合现在，借此来确认，灰原是否对他抱有好感。』

 

土曜日是一个晴朗的日子。一大早，柯南起床，在衣柜里翻找了很久的衣服，最后还是选择了牛仔夹克与牛仔裤这样的搭配。

嘛，想要推陈出新的，但是又怕吓到灰原，还是保持以前的风格就好了。

他在博士家门口等待灰原，约好是八点钟见面的，他七点钟就等在冷风中了。当然，柯南也没有想到，十几分钟之后，灰原就出现了。

灰原看到柯南的时候愣了一下，像是没有反应过来。随后，她皱着眉：“你，不冷吗？”

跟穿着呢子大衣、羊绒毛衣、保暖裤袜和皮靴的灰原比起来，柯南看上去的确容易感冒一点。然而，柯南没有办法解释，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都冒着热气，他能在夹克外面再套一件风衣，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。

再多，他就要担心，自己是不是会中暑了。

 

两个人都没有吃过早餐，于是就在游乐园附近享用了一顿关东煮，这才拿着票，排队进入游乐园。

游乐园的人稍稍有些多，大概是因为今天是个晴天，还算是暖和，因此出游的人才会变多吧。柯南拿着乐园的地图，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摩天轮，强制自己挪开视线：“灰原，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尝试的项目？”

“唔，”灰原打量了一圈，点在了地图上的某个地方，这个项目距离他们并不遥远，“这个吧。”

柯南毫不犹豫地回到：“好，那就先去这个。”

然后他们来到了鬼屋。

这个鬼屋还分为好几种主题，比如欧洲吸血鬼、阴森古宅和荒野墓地，排队的人不多。柯南和灰原，正好抽到了恐怖医院的主题。跟他们同行的还有两对情侣，女孩子们早在工作人员关门之后，就缩在了各自的男朋友怀里瑟瑟发抖了。

相比之下，灰原简直是特立独行。她非常嫌弃地看着一件白大褂飘过去，低声地和柯南吐槽：“为了营造氛围，看来是洒了一桶的福尔马林吧。”她掩着鼻子，“味道太重了，完全让人没有害怕的感觉。”

柯南并不害怕鬼屋，他只是顺从着灰原的意见，来到这里而已。这里的味道确实很刺鼻，他只是皱着眉，也没有说些什么。等灰原说话了，他才开口：“我猜，等我们打开这扇门，后面应该是手术室。”

随着他的声音，门被他推开，后面的两个女孩子发出了急促的叫声。

 

这的确是一间手术室，墙壁上涂抹着不明的红色液体，室内的灯光一闪一闪的。屋子中间的手术床上，明显有什么东西正躺着，等待他们靠近后，说不定就会跳起来。手术室很小，他们必须经过那张床。

柯南偏头去看旁边的灰原，在昏暗的绿色灯光下，灰原的脸透露出一种诡异的美丽来。她面无表情地经过手术床时，床上的“尸体”一跃而起，发出鬼厉的叫声，后面的四个人被吓到原地尖叫，疯狂地哭喊着。

天花板上还有什么掉下来，柯南眼疾手快地接住。入手触感是湿滑的，他没细看，随手一丢，低头问灰原：“你有纸巾什么的吗？我觉得我摸了一手的颜料。”

“只有手帕。”灰原从口袋里拿出来，递给他，“快走，我觉得再闻下去我就要犯恶心了。”

 

她拽着柯南的手，两个人在鬼屋里，一路沿着指示的出口跑去。

中间有工作人员吓唬、有道具摆弄。

他们像是无所畏惧，奔跑着，迎着黑暗，冲向光明。

 

“呼、我说，灰原，实际上你是怕鬼的吧？”柯南喘着气，刚刚的奔跑可真是意想不到，虽然很爽快，但是非常累。尤其是他是被灰原拽着跑的，手上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淡香。

灰原好整以暇，调整好了呼吸，才说话：“只是觉得非常无聊而已。”她扭头，去看向身后的云霄飞车，“玩儿这个吗？”

柯南跟在她后面，边走向排队的地方，边问：“你是不是非常喜欢刺激的项目？”

灰原沉默了下，才回答道：“我一出生，就已经在组织里了。我的生活，没有玩具、绘本、游戏这些东西，也不存在游乐园。我开始学英文的时候，第一个会拼的单词就是‘science’。”她走在前面，神情平静，回忆起过去的样子，就好像在提起无关紧要的东西，“后来一直在为组织服务，根本没有机会来到这样的地方。直到变小以后，我想要证明自己活着。”

因此，那些能让人飙升肾上腺素的项目，让人心脏剧烈跳动的项目，使她感受到自己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。而不是组织里，毫无感情的机器。

柯南一愣，觉得有些心疼。他想安慰灰原，又觉得无论是什么安慰，对于目前的她来说，已经毫无必要了。她已经放下了过去，那么其他人，不可以将她重新牵扯回黑暗之中。

于是柯南想要岔开话题，就说：“其实，在变小的那一天，我还破了一件案子呢。正好跟这个，”他指了指云霄飞车，“云霄飞车有关。有一个女人用珍珠项链杀了她爱的人。”

灰原抬眼看了看盘旋回转的轨道，想起了什么，轻轻笑了笑：“我知道。”她偏头去看柯南，眼睛里含着微微的笑意，“在我们调查‘工藤新一’的下落的时候，我就已经了解过，所有‘工藤新一’推理过的杀人事件了。”

柯南下意识地问：“所有吗？”

“是，”灰原肯定地说，“所有的。直到我被组织囚禁，那段时间我就不是很清楚了。”

 

柯南的第一反应是脸红。

第二反应是，轮到他们上云霄飞车了。

坐在第一排的冲击非常大，等下了云霄飞车之后，柯南还没有缓过神，就被拉去了其他的项目。柯南没有记得他到底都玩了些什么项目，只记得他听到灰原的笑声、看见灰原的笑脸，就觉得非常、非常幸福和快乐了。

等他们在游乐园的餐厅里，享用过午餐之后，剩下的项目基本都是些休闲性的。最后夕阳西下的时候，柯南和灰原还剩两个项目没有体验过，一样是射击，一样就是摩天轮了。

柯南看见射击的礼物展示区里，有一只非常可爱的猫咪玩偶，于是就自告奋勇，想得到那只玩偶送给灰原。大概是心情太激动，导致手抖，结果只差一枪。

灰原双手抱胸，调侃道：“看来，总算有一样事情，是你不擅长的了。”

“喂。”柯南有些不好意思，又对着老板说，“我想再来一次。”

但是付过钱后，是灰原，率先接过了那把仿真猎枪。她摆出标准的射击姿势，耐心而沉稳，将猫咪玩偶得到手了。她看了看手中的毛绒玩具，随手递给柯南：“给。”

柯南茫然地看着她：“给我干什么？”

灰原的视线落在一旁，并没有直视他：“我看你的眼神放在上面很久了，难道不是你想要吗？”

听了她的话，柯南哭笑不得：“不、其实——”他顿了一下，抿抿嘴唇，还是承认了，“我是想送给你的。”

灰原扭头看他，有些不可思议。但是她很快收敛了惊讶，脸上露出笑容来：“结果却没有想到，反而是我赢了。算了，”她将玩偶抱在怀里，“下次记得补上哦？”

柯南没有反应过来：“补上？什么？”

灰原抬起下巴，轻轻“哼”了一声，才说：“你不是想要送给我礼物吗？这次是我自己努力得到的，下次你要记得，补上这一次的礼物。”

柯南却觉得这个话里有别的意思。他挠挠后脑。猜测着：“所以，下次你还愿意和我一起来游乐园吗？”

灰原看也不看他，自顾自往前走。她的声音顺着晚风飘过来：“我可没有那么说过。”她扭头，一旁的路灯渐次闪亮，她的眼睛里有着些微的光，“该去坐摩天轮了。”

 

天边的火烧云翻滚出鲜艳的波浪，斑斓的色彩交织成瑰丽的景象。

灰原轻声感叹着：“真好看。”她偏头去看身边正襟危坐的柯南，不是很能明白他严阵以待的姿态，“喂，大侦探，这个时候应该欣赏风景比较好哦？”

“啊、是。”柯南咳嗽一声，慢慢放松下来。他之前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女孩子，单独坐着摩天轮，慢慢上升又下沉，所以现在很是紧张。他强迫自己看着舱外，开始随机找话题：“我之前，没有坐过摩天轮。”

“嗯？”灰原挑眉，“包括海豚小姐吗？”

她指的是毛利兰，他知道的。柯南叹了口气：“是的，没有。所以，”他直视着灰原，“你是第一个。”

灰原像是完全不领情，她抱着毛绒玩偶，手指摸着猫咪的肉垫，语气非常平淡：“那我，是该荣幸吗？”她眨眨眼，“毕竟，我也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来坐摩天轮。”

哈，这倒也是，他差点就忘记了。柯南双手揣兜，不再去看灰原。

两个人一时没有话，安静地看着周围的景物慢慢变小。

当他们的舱位快要升到顶端的时候，灰原开口了：“我说，大侦探，你知道吗？”她自顾自地说，“如果在摩天轮升上顶端的时候，许下一个心愿的话，这个愿望很快就会实现的。”

柯南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看来的这种故事，但是他忽然觉得，应该是有几分可信度的吧？他马上闭上眼，在心里默念着愿望，就听到旁边的女孩子的笑声：“真是的，我说什么你就信啊。大笨蛋。”

柯南睁眼，看着灰原脸上促狭的笑意，他抽抽嘴角：“喂，灰原，你这样很没有意思的哦？”

灰原偏了偏脑袋，语气充满愉悦：“不过呢，看在我今天确实，对这个游乐园很满意的份上，你可以把最想要实现的一件事情告诉我，只要我能做到，那我就会帮你实现。”说完她挥了挥手，“对，此时此刻，我就是仙女教母。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呢，辛杜瑞拉？”

 

柯南眨眨眼。

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是这么说的：“喂，我说，你今天怎么会这么好心？”

灰原非常不满他的回答：“马上就要到顶端了，我觉得你还是斟酌好问题，再出口，比较好哦？”

柯南脱口而出：“那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？”

 

灰原愣住了。

她压根儿没有想到，面前的名侦探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。她紧紧抱着怀里的玩偶，等到舱位已经越过了顶点，她才慢慢地说：“你是光明。”

这个评价太高了，尤其是对于，曾经深陷泥淖的她来说。她在黑暗中挣扎着，最后背叛了黑暗，却始终觉得自己处于灰色的地带。她在黑与白的分界线处站着，她看着其他人在阳光下又跑又跳，自己始终背负着“雪莉”的不幸与命运，羡慕而难过地望着光明。

直到他，直到他们，弥补了她缺失的童年，修复了她破碎的心，将温暖一点点带向，置身于漫天大雪之中的她。因此，她对于那束火热的光明，抱有了期待与好感。

但是啊、但是，光明是该与光明在一起的。即便她与光明有着相似的经历，她在另一束光明的照耀下，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。她无法摆脱黑暗的阴影，死亡的血腥，每一分、每一秒，她都觉得自己的时光，是偷来的，说不定很快，就要还回去，就要重新地被利爪拖进深渊之中去。

也只有他，只有他们，不会嫌弃她，会好好地对待她。

无论是宫野志保还是灰原哀，他们都是驱散阴寒、带来玫瑰与温暖的人。

尤其是他。

 

两个人走向各自的家中，在摩天轮上的那一句话之后，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。但是即便，丝毫没有交流，他们也有着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默契。

在灰原推开博士家门的前一刻，柯南喊住了她：“灰原！”他的神情非常认真，“我不是光明。”

灰原静静地看着他。

柯南张开嘴，听到自己的声音坚定而充满力量，“我只是一个，追逐未知的亡命之徒。”

 

4

『基本演绎法第三步：精化余下的假设。——即，灰原对他的好感，到底能不能支撑住他的告白。问题来了，他还没有搞清楚第二步的结果。』

 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——”服部平次笑得非常大声，大声到那边的和叶都在问他出了什么事情，服部对着柯南说，“真的，工藤，我觉得你真的是，非常逊了。”

柯南在这边翻白眼，反正服部也看不见：“我只是想到那一句话，说出来了而已。”

“但是啊工藤，你说你是亡命之徒，那么你把灰原放在了什么位置？”服部勉强冷静下来了，然而声音里遮不住的笑意，已经完完全全地出卖了他，“我说你啊，告白也不能说这样的话的吧？”

柯南非常冷静，冷静到整个人都在发烧：“我没有告白，只是实话实说。她就是未知，我在追寻她，仅此而已。”说完他咳嗽两声，“算了，我要挂电话了。”

“好好休息，照顾好自己的身体——这种话我是不会说的。还有三天就到情人节了，你快一些准备吧。那么，不打扰你的休息了，工藤。记得吃药。”服部挂断了电话。

真是的，这种事情他又不是不知道。只是他没想到，自己真的生病了而已。

家里还没有退烧药与感冒药，还得去药店一趟。

柯南戴好口罩，又穿好厚重的棉袄，哪怕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发烫，现在也不能少穿一件。他在经过博士家的时候，下意识望了一眼，然后就觉得天旋地转。

 

等他再睁开眼，只觉得自己的眼皮非常沉重。他模模糊糊地看到自己旁边有一个人，有些不敢相信：“服部？”只有那家伙知道自己发烧了。

“我可不是那位大阪的侦探。”女孩子的声音很平淡，仔细听还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，“既然醒了，就把药吃了吧。”她起身，倒了一杯热水，又加入些许冷水来中和温度，然后她拿着水杯走过来，“工藤，你还有力气起来吃药吗？”

柯南轻轻点了点头，动作很细微，不过还是被灰原捕捉到了。他努力地坐起来，勉强地观察了一下周围，发现这并不是他的房间。

大概灰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，解释道：“你晕倒在博士家门口，我只能先把你带到我的房间里。博士不在家。”

她先把水杯放在床头，扶着柯南，柯南重心不稳，上半身靠在她的怀里，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。灰原摸了摸他的额头，依然一片滚烫。

柯南感觉灰原的手很冰，贴在自己的额头上，有些舒服。他的喉结滚动，在灰原要收回手的时候，抓住了。他抬眼，声音又沉又哑：“别走。”

灰原一愣，无奈地说：“我没有要走的意思，只是想拿一下药而已。”其实柯南抓住她的力道非常轻，轻到只要她动一动，就能让他的手松开。可是看到大侦探现在这个样子，她没有动，声音不自觉地，带上了一点诱哄的味道，“把药吃了吧。”

柯南现在是觉得自己的脑袋也非常重，还好有灰原作为依仗，他才能稍微轻松一点。他吃了药，又借着灰原的手喝完了水。然后他眼巴巴地看着灰原：“你会一直在这边吗？”

 

明明他的脑子已经很晕了，眼睛也快要完全睁不开，可是他固执地抓着灰原毛衣的袖子，问灰原会不会离开。灰原只觉得，这个人可能是烧糊涂了，导致看起来都有一些……可爱的味道。

于是灰原耐心地、慢慢地说：“我不会走。”她帮助柯南重新躺回被子里，又替他掖好被角，看着柯南闭上眼睛，因为药效而沉沉地睡过去。她始终没有离开这里，毕竟这是她的房间。

等到华灯初上的时候，博士回家，一打开门就看到，站在客厅里的灰原，对自己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。博士下意识放轻声音：“小哀，怎么了？”

灰原指了指自己的房间，轻声说：“工藤生病了，现在还在睡觉。”

博士比了个“OK”的手势，蹑手蹑脚地往自己的房间走。他完全没有思考，为什么住在隔壁的新一，会出现在自己家里，还睡在了小哀的房间中。而灰原这才离开自己的房间没多久，就听到房间里，某位大侦探发出嘶哑的喊声：“灰原？”

“是，我在这里。”灰原转身就回去看他。柯南费劲地睁着眼看她，在她进来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：“灰原。”

灰原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，热度并没有之前那么高了。她的表情很柔和，声音也放轻了：“怎么了？工藤，出了什么事情了吗？”

柯南闭上眼，嗓音还是沙哑的：“我做了一个……梦。”他顿了一下，手从被子里伸出来，灰原意识到什么，上前握住了他的手，柯南这才继续说，“我梦见，在我生病的时候，琴酒出现了，他要把你带走、他要杀掉你……然后我就醒了……”

灰原轻笑着：“琴酒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。”她又补充道，“我就在这里。”

“灰原。”柯南闭着眼，声音太轻了，吐出的名字像是要随时散在风里，“灰原……”

“我在这里。”灰原应道。

 

他喊了好多声，灰原每一次都给了回应。

她实在是不知道，这位大侦探在生病的时候，会有这样的行为，但是她纵容着、回应着。直到他再次睡去，身上的热度恢复到了正常的情况。

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。

 

柯南再次醒来的时候，觉得身上黏糊糊的，他隐约记得，自己在发烧的时候做了个什么梦。但是不是那个梦，那个梦见灰原被琴酒带走杀掉的梦，而是另一个。可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了。

他坐起身，刚要喊灰原，却发现她就趴在床边睡着了。女孩子的睡容，完全不像她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，高傲又漫不经心。而是温柔的、甜美的，让人忍不住去想，她的梦境里会是怎么样的缤纷色彩。

柯南没舍得喊她，就又躺回去，任由被汗湿的衣服继续黏在自己身上。只是他再次躺下去的动作惊醒了灰原，她揉着眼睛，俯身过来看他：“你现在还好吗？大侦探。”

距离太近了，他撇开头，说：“我还好，就是想洗个澡。”想到这里，他扭头回视灰原，语气里稍微带着一些不易被察觉的期待，“但是我没有力气回家了，我可以在这里吗？”

灰原愣了一下，离他远了一些，转身就去旁边，走向被挂起来的柯南的外套：“你家的钥匙，放在哪里？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。”

柯南是真的没想到，自己那有些无理的要求，竟然会被灰原满足。他坐起身，脸上带着笑：“就在口袋里，麻烦你啦！”

灰原意义不明地“哼”了声，找到钥匙之后就出门了。

 

柯南赖在博士家吃了晚餐，之后又站在厨房门口，看着灰原洗碗。灰原被他盯得毛骨悚然，背对着他，无奈地说：“你在想什么，工藤？能不能不要用那种视线看着我了。”她将碗上的水珠擦干净，“如果你很闲的话，我建议你回到自己家比较好。”

柯南非常无辜地说：“我今晚想住在博士家里。”

灰原回头，拧着眉看他，好半天才说：“随你。”她将碗放入碗橱里，又把筷子放进筷子盒，洗了手之后想去擦干净手，柯南及时地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毛巾。灰原打量着他，无奈地说：“我记得客房被博士用来堆杂物了，你大概只能和博士睡在一起了。”

柯南深吸了口气：“其实，还有一个选择。”

“不，”灰原反应很快，立马就拒绝了，“你想都不要想。”

柯南的手搭在灰原的肩膀上，语气非常可怜：“可是，如果我和博士睡的话，我感觉我的感冒要加重的。”

灰原回头，她的脸上有些红，然而表情非常严肃：“工藤新一先生，请不要忘记男女有别。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
“灰——原——”

“不。”

 

最后灰原哀小姐妥协了。

因为博士房间的暖气坏了。当时灰原双手抱胸，目光怀疑地看着博士，博士无奈地说：“真的坏了。新一家的暖气也坏了，可能这一条街的暖气都坏了。但是小哀，你的房间里是空调，并不受影响。”博士的视线看向柯南，“新一，你觉得呢？”

柯南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：“灰原？”

灰原的目光在这两个人之间来回扫，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：“算了，真拿你们没有办法。”

这还是他们长大之后，第一次同床共枕。灰原是没什么感觉，柯南却觉得——空调温度是不是太高了一点。直到灰原说空调的温度绝对没有调高，他才乖乖闭嘴。

床头灯也被按灭，屋子里一片黑暗，柯南能听见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以及他的心跳。他僵硬着身体不敢动，直到灰原睡着了，他才在后半夜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。

 

但是完全没有睡好。

灰原只是翻身，都能把他惊醒。一个晚上他断断续续地醒来又睡着，完全没有休息好。

还好感冒已经差不多痊愈了，唯一的问题是，要早起上课。

柯南趴在书桌上，想着还有两天就是情人节，下意识地就回头看向了灰原。灰原正在整理桌上的课本，抬眼看他：“怎么了？”

柯南支着脑袋：“马上就要情人节了诶。不知道今年，是你收到的巧克力多，还是我收到的多。要不要来打赌？”

灰原翻了个白眼：“无聊。”随即她又笑了，“赌注是什么？”

柯南凑近她，伸出一根手指。

他盯着灰原的眼睛：“一个原谅错误的机会。”

他没有办法，只能为了以后先做准备。

灰原轻轻点头：“好。”

 

5

『基本演绎法第四步：证明余下的假设。——即，证明灰原到底是否喜欢他、能否接受他的爱情。问题是，算了，情人节就要到了，走一步算一步吧。』

 

情人节当天，柯南一大早就来到教室，果然，自己的抽屉里已经被塞了很多巧克力了。他转身去看灰原的抽屉，数量与他的不遑多让。柯南打开背包，看看包里包装精美的巧克力，想起去年自己借着分发巧克力的机会，给灰原自己准备的巧克力，结果灰原没吃、说不定还被博士吃了，他就觉得自己好蠢。

但是没有办法，他，不好意思直接把巧克力给灰原。

 

“工藤？”教室门口多出一个女孩子的声音，带着些许惊讶与茫然，“你在干什么？”

柯南被抓包了，露出惊慌的表情，反手就把本来准备放在灰原桌上的巧克力放在身后。他故作平静：“没什么，我就是，看一看。早上好啊灰原，你怎么来得这么早？”

灰原露出看笨蛋的表情：“今天是我们值日。”

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，头疼地看着抽屉里的巧克力与情书之类的东西，抬眼看着忍不住一直在瞟自己的柯南：“情书算吗？”她补充道，“我们的打赌。”

“当然不算！”要是加上情书，可能总数就要比他多了，因为江户川柯南是全校闻名的，不收情书，“那我们，先值日？”

灰原放下书包，没什么所谓地点点头。

教室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，柯南在扫地的时候，总是忍不住去看灰原的背影。好半天，他才问出口：“灰原，你有没有看过他们写给你的情书？”

灰原动作一顿，她像是在思考，然后继续自己之前的工作：“看过一点，后来觉得他们的文笔需要锻炼，就再也没看了。”

柯南的手撑在扫把上，装作非常镇定的样子，实际上，他的内心在想灰原是看了哪个混小子的情书，真是要气死他了。柯南稳了稳情绪，问：“那你，有给别人写过情书吗？”

“有，”这回灰原回答得很干脆，“只是那个人没有看。”

“是谁？居然会不看我们帝丹女神的情书？”柯南开玩笑道，“你告诉我，我帮你教训他。”

灰原回头，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，语调也非常古怪：“你真的不知道吗？”

柯南一愣：“什么？”

灰原不说话了，看了他很久，这时候教室里正好来了第三个人。年轻的男孩子正面看到灰原，先是红了脸，结结巴巴地打招呼，才意识到教室里还有江户川柯南。他没有心思去想，在自己进来之前，这两个人凝结的气氛是怎么一回事，手忙脚乱地把巧克力放在了灰原的桌上。

 

被这位无辜的男同学一打扰，灰原也就没有再多做解释。之后再有男同学出现，想给灰原巧克力，都被灰原拒绝了。而她抽屉里的那些巧克力，她抱着它们离开教室，最后又空着手回来——去年她可没有这么做，导致今天，柯南能听到班上男生少男心碎一地的声音。

柯南心想，还好自己的巧克力不在其中，不然自己也要心碎了。

他回头去看身后的灰原，灰原却会错了意：“你赢了。所以你有一个原谅错误的机会了。”

“喂。”柯南非常无奈，“你这样，未免有些耍赖了。”

灰原眯着眼睛笑，像是得意的狐狸：“你可没有说，我不可以处理掉这些巧克力哦？”她双手抱胸，“我只是在模仿你，去年的你。”

啊，真要命。谁知道今年，灰原会搞这么一出啊。柯南头疼地揉揉自己的额头：“那你，数过你收到多少巧克力了吗？”

灰原已经打开了课本：“我怎么会那么无聊。”

看来，真是没办法了。

 

然后班里的少女心也碎了一地。江户川同学今年没有像去年一样放送巧克力，反而和灰原同学一样，不知道把巧克力交给谁，处理掉了。

柯南在灰原面前摊手：“好了，这下，我也没有巧克力了。”

灰原支着下巴：“哦？那，我们之间可就没有输家了。”
“还没有到放课的时候。”柯南扭过脸，“最后的结果可不一定呢。”

灰原不以为意。

 

等放课铃响，两个人留在教室里做完值日工作。灰原洗完手回来，准备背上书包走人，就看到自己的桌上躺着一盒巧克力。牌子非常眼熟。

灰原下意识就看向了倚着教室门，在等自己一起回家的柯南。柯南注意到她的视线，装傻：“怎么了？”

“我说，”灰原指了指桌上的巧克力，“你才是耍赖的那一个吧？我的记忆力可是很好的，去年你给我的巧克力，和这个，是同一个牌子的。”

“喂，既然都知道是同一个牌子的了，”柯南别扭地挪开视线，“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？”

灰原已经背上书包了，手上拿着巧克力，走到他身边：“想法？那是有的。”见柯南期待地看着她，灰原扯起嘴角笑了下，“你留下了哪个女孩子的巧克力，然后又送给我？”

柯南是真的败给她了，无语地说：“你就不能想想看，或许这个巧克力，实际上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呢？”

“为我准备干什么？”灰原和他并肩离开学校，“我又不是收不到。”

柯南一噎，干干巴巴地开口：“算了，反正，是你赢了，那么你有一个原谅错误的机会了。”在校门口附近，他站定，认真地看着灰原，“灰原，你打开巧克力盒子看看。”

 

这是法国的一个牌子，巧克力是用铝盒装的。灰原凝视着柯南，心里升起一个猜测来，她又觉得自己很傻，明明之前——

她打开了盒子，里面除了巧克力，还有一封情书。

灰原深深叹了口气：“工藤，恶作剧可没有意思。”

“不是恶作剧。”柯南飞快地说，他抿抿嘴唇，又有些委屈，“不是恶作剧。”

灰原没有动作，她没有打开那封情书，也没有合上盖子。

她沉默地看着他。

柯南听到自己的心一点点碎开的声音，他觉得自己鼻子酸酸的，拧开视线，脸上还在笑，故作轻松：“算了，其实你当做恶作剧也没有——”

“我唯一写过的一次情书，”灰原打断了他，“是给你的。”她紧紧地盯着他的脸，“我把它放在了去年的情人节巧克力中，然后你把巧克力分给了班上的同学。你没有看到那封情书。”

像是说出了一个埋在心里很久的秘密，她轻轻叹气，又笑起来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：“工藤，是我，一直以为你不喜欢我的。”

 

柯南愣愣地看着她，下意识说：“你说那盒巧克力被阿笠博士吃掉了，我也以为，你不喜欢……我的。”他脸红了红，想起自己去年的操作，被灰原误会也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，可是那个时候，他是真的不敢直接把巧克力直接给灰原啊！

说到底，要是早一点，全部说开了，那就好了。但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，他现在才知道灰原的心意，灰原也现在才知道他的想法。

柯南捂着脸：“对不起。”

“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。”灰原拆开了那封情书，想要仔细看看这位大侦探，会在情书上写些什么，结果还没来得及看，情书就被他本人抢走了。灰原挑眉，“所以，你才会想要一个原谅错误的机会吗？”

她边说，边想拿回情书。柯南高举着手不让她碰到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是、是啊，我以为，你、你不喜欢我，我才这样的。”

灰原放弃了抢夺情书这种无聊的游戏，她拿着巧克力，好整以暇地看着柯南：“那你把你的情书内容念给我听吧？”她扬起下巴，“毕竟，是你先和我告白的。”

柯南认真思考了一下，说：“可是按照顺序来说，是你先写的情书、给的巧克力，才是我把巧克力给你。所以应该是你先告白的。”

灰原非常坦然地说：“但是你没看情书、没收巧克力，我也没有收你的。而今年，是你先给我巧克力。”她脸上的促狭遮不住了，“所以，是你先告白的。”

 

柯南投降了。

然而，他知道自己的情书写得不好，并不是很想念给灰原听。他就干脆浓缩成了一句话：“灰原，我喜欢你。”

他的神情很正经，当然也很紧张。明明都已经互通心意了，但是告白还是第一次。

灰原柔化了表情：“是，大侦探。”她笑着，“我也喜欢你。”

 

6

『基本演绎法——证明结束。嘛，虽然中间略过了细节，但是结果还是他想要的。这样就已经足够了。』

 

“我说，大侦探，你真的不肯念情书吗？”路上，灰原这么问柯南，她还是没有拿到情书。

“啰、啰嗦。”柯南的脸非常红，“等你抢到再说了。”说完，他就跑了，速度太快，简直就像是落荒而逃。

灰原无奈地看着这个男孩子，即便按照他们经过的岁月来看，他们已经可以算是中年人了，可是他的心里，仍然有阳光活泼的少年，始终存在着。灰原站在原地，叹了口气，闭上眼喊：“大侦探，你跑得太快了！”

柯南乖乖放慢脚步，灰原立马追上他，非常迅速地从他手中拿走了情书，在柯南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。

虽然在这之后，情书又被柯南手忙脚乱地抢走了，可是灰原还是看见了一句话。

 

“这个世纪疯狂，没人性，腐败。你却一直清醒，温柔，一尘不染。在我眼里，其他的女孩子黯淡无光，只有你闪闪发亮。

因此我斗胆，在这封情书里，告诉你我的感情，希望你可以接受——那么，灰原哀，或者宫野志保小姐，请问，我可以喜欢你吗？

一位懦弱的侦探。”

 

“没有人会在情书里，问‘我可以喜欢你吗’这样的问题的吧？”

“啰嗦！”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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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个世纪疯狂，没人性，腐败。你却一直清醒，温柔，一尘不染。”这句话出自弗朗索瓦丝·萨冈《给让·保罗·萨特的情书》，引用作为情书的一部分。

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啦ヾ(✿ﾟ▽ﾟ)ノ